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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力互轉的法門,在百蠱界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而在夏飛飛眉心空竅的元海中,兩朵綠顏色的小花浮浮沈沈。一朵小花猶自吸取著元力,一朵小花雖沒有元力湧入,但花瓣中卻有點點光芒,顯然是被人剛剛催動過,尚未睡去。

此時若是有蠱師以神識探入,便可發現,這兩朵綠色小花,一朵花上載著隱身蠱,另一朵花上載著替身蠱。

替身蠱。一階蠱蟲。使用該蠱蟲可制造出一個與宿主一模一樣的替身,擾亂敵人的視線。

替身蠱在修者相鬥中常被視為炮灰一般的存在。它造出的替身極其脆弱,基本上只能承擔一個一轉玄階修者的幾次攻擊便會煙消雲散,然而夏飛飛在前世卻意外發現了替身蠱的另一種用途——只要飼主的指令足夠明確,元力持續不斷的供應,替身蠱所造的替身其實能夠模擬很多極細微的動作,例如說此刻——

當然這也是有代價的。夏飛飛臉色蒼白,顯然,剛才的超負荷運轉令她有些後繼無力。這還是在她有幾百年修行經驗,近似苛刻的精打細算了每一份靈力的前提下。

但是,這也是有價值的。否則,她一個頂多只達到一轉地界修為的修者,又怎麽和周財海這種二轉蠱師正面對抗?現在把周財海都累的不能動彈了,她卻行有餘力。

——一個脫力到無法招架的生物,無論他的實力是強大或者弱小,註定任人宰割。

夏飛飛手中的寒芒一閃,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她慢慢站了起來,悄無聲息的向床那邊走了過去。

正在這時候,周財海突然喃喃說了一句話,令夏飛飛停住了腳步。

周財海說:“飛飛啊,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了父母。舅舅倒是有心庇護你,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怕是拼了老命,也庇護不住啊!你的父母,當年便是被仇家暗算而死的。現在她那仇家,怕是早就盯上你了吧。你不要怪舅舅破了你的身子,壞了你修行的根本。其實你越優秀,將來的處境越是危險啊!”

夏飛飛對周財海口口聲聲說為自己好的說法嗤之以鼻。大凡人幹了虧心事後,總會為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掩蓋自己最初的動機。以她兩世為人的經驗看,周財海絕對是覬覦她家的錢財和她的美色,至於說別的庇護之類,怕都是在他滿足了貪欲和淫~~欲以後才有的念頭了吧。

然而夏飛飛還是停住了腳步。她盤膝坐下,重新操控起替身蠱。她的額頭微微冒汗,躺在床上的替身也嬌滴滴的發出這樣的疑問:“仇家?舅舅,我父母的仇家是什麽人?”

周財海卻搖了搖頭:“除非你真正有了奇遇,成為三轉蠱師,否則我是不會說的。你雖然是女流之輩,一向心高氣傲,少年人年輕氣盛的時候,露出什麽痕跡,反而會遭來殺身之禍。”

“憑你今日之言,暫時饒你一命。汝之人頭,記於賬上,他日再行取之。”夏飛飛實在也是累極了,透支過度,她操控著替身蠱,最後說出一句話:“舅舅,你且在這裏歇著,飛飛先走了。若是回家晚了,恐怕舅母生疑。”便帶著替身離開了。

替身漸漸和夏飛飛融於一體,周財海身心俱疲,哪裏看得出其中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分段,方便網頁閱讀。

8開竅

幾天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終於到了開竅大典的時候。

是夜。一輪滿月在夜空中高高懸掛著,將它清冷的光輝灑下人間。廣場上幾乎每個孩子都沐浴在如絲綢般柔和的光輝裏。但即使是月光的照耀,也不能做到完全公平公正,月光所至之處,必有陰影。

夏飛飛就盤膝坐在陰影裏出神,冷冷望著那群興奮異常、煩躁不安的孩子們。但是興奮和煩躁都是他們的,夏飛飛卻什麽都沒有。再世為人的妖女眼睛裏,只有冷峻的平靜。

再等一刻鐘後,開竅大典就要正式開始。廣場上一日之間種滿了星星草,把月亮井四周鋪成了碧綠的海洋。無數的螢火在星星草的草尖凝結,隨微風起伏飄揚。水晶石組成的六芒星陣也已就位,只等著祭司祭過蠱神娘娘後,真正的考核便會開始。

——這註定是世界上最夢幻、也是最殘酷的考核之一。哪怕是原本身份地位平等的少男少女,卻註定因為考核的結果產生分化,有的會被視為重點培養對象,有的則淪為炮灰和凡人。這種考核,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無論這些孩子曾經有過多麽執著的努力。

“怎麽,怕了?”周瑾清亮的嗓音適時在夏飛飛耳邊響起。

夏飛飛回過頭來,微微瞇了瞇眼睛。真是不幸呢,明明是上佳的甲等資質,不去好好修煉,卻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這和在猛獸面前放一塊香噴噴的烤肉有什麽區別?

夏飛飛打量著周瑾清俊的面容,心中禁不住也是一動。這樣容貌和資質的少年,又有童子元陽,若是哄到手,至少可提升練氣期兩層的修為。若是視而不見,就此放過,實在有悖一直以來的處世原則啊!

夏飛飛心懷鬼胎,正在認真盤算,她這副面容落到周瑾眼睛中,便是清麗無雙的少女微微睜著小鹿般的眼睛在發呆。花季少男的心裏,頓時平添了幾分憐惜之意。

“飛飛。”他柔聲說道,輕輕把夏飛飛額前的亂發撫平,“別怕。不管你是什麽資質,你都是我的好表妹。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表兄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是嗎?那麽謝謝表兄了。”夏飛飛很沒誠意的說道,她並沒有留意到,遠處商蕊兒正狠狠的望著她,眼睛裏都快噴火了。

夏飛飛終於站起身來,走進星星草的海洋。

時間恰到好處。

夏飛飛剛在星星草叢中站定,黑衣高冠的祭司便開始宣讀晦澀難懂的祭文。

接著,荒月山寨中的三轉蠱師悉數出現,他們一齊發力,廣場之上的六芒星陣越來越亮,六芒星陣中的螢火濃度也達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標準。最後,六芒星陣升了起來,組成一個巨大的光罩,人在光罩外看不清楚光罩內的景象,只看到廣場上的星星草都以一個非比尋常的速度凝結著螢火,數不清的螢火前仆後繼的向光罩中飛去。

“快!就是現在!商蕊兒!快進去!”負責維持秩序的長老大聲說。

等待開竅的孩子們一陣喧嘩。這些單純的孩子並非蠱道白癡,他們自然知道,開竅大典中排隊越靠前的人,越能在開竅途中得到好處。

夏飛飛卻冷冷笑了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來,先前的賭註給了商家很大的壓力啊。可是資質這種事情,是一出生便註定了的,商蕊兒就算第一個進去,最多也就是元海中元氣比別人多上一些,又有什麽用處呢?

“商蕊兒。眉間空竅元海容量八成九,乙類上品。凝竅後修為是黃品八級。”這便是最後的結果了。一轉中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品目,每品又以十級來細致區分元氣的多寡。所謂的黃品八級,自然是一轉黃品八級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嘆。乙類上品,已經是相當難得的資質了,而凝竅後修為黃品八級,更是了不起的事情。要知道,具有甲類上品資質的周瑾,去年凝竅之時,也不過是堪堪黃品五級的修為啊。

“不公平!”

“有黑幕!”

圍觀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得出結論:這是商蕊兒排在開竅大典第一的好處。頓時,一陣竊竊私語聲響起。

“她憑什麽是第一?論蠱道課業,她也不過是和夏飛飛不相上下。最後的考試夏飛飛還考的比她好哩。”

“唉,這還有什麽好說的,人家是寨主的孫女,有特權嘛!”

夏飛飛聽著這些不入流的議論,微微皺了皺眉頭:“幼稚。第一個進去開竅就能增長這麽多修為嗎?那麽每年大家還不搶破了頭?商家人定然給了商蕊兒能夠加速凝竅的物品,譬如說元石,就是極好的介質。”

“但是規矩擺在那裏,商家人能在開竅大典中動的手腳,也只不過如此了。如果商家人知道自己雖然是五絕血脈卻已非處子,不知道是否會為今天的大動幹戈而後悔呢?但是,這個賭註,算起來自己可不能算輸呢。”

“畢竟,當初賭的是資質,而非修為。商蕊兒,卻是輸定了呢。萬箭穿心嗎?聽起來好悲慘的死法,商蕊兒只是驕縱蠻橫,但也有可取之處,倒罪不至死。罷了,若是她乖巧,便隨手幫她解了誓言,料想也非難事。”

夏飛飛的這些念頭只是在心中想想,她表面上不動聲色,什麽都沒有說。

商蕊兒挑釁似的看著夏飛飛,仰起頭示威。夏飛飛看出了她眼睛裏暗含的意思,卻懶得對這種幼稚之至的行為加以反擊。

一個個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排成長隊,頭一個從光罩中走出後,第二個便急匆匆進去。每個人的開竅凝竅時間都是一刻鐘。

夏飛飛卻一直沒有被叫到名字。最後,連周瑾也忍不住焦急起來,跑到一向最寵他的學堂長老那裏問:“老師,為什麽一直沒有飛飛,她被排在多少位?”

高臺之上,寨主商未明一直在暗中註視著夏飛飛這個與眾不同的少女。在知道了自己孫女的心思之後,他選擇了成全。特別是商蕊兒真的被查出擁有乙類上品資質,商未明很清楚這個成績在山寨眾少年裏面也算是出類拔萃了。便是與周瑾婚配,也決不至於辱沒了他去。那麽,他還有什麽理由不站在自己孫女的這邊呢?

至於夏飛飛,雖然有可能也很優秀。然而既然不長眼到和自己孫女搶男人,也就只好被打壓了。

因此商未明特地吩咐過,將夏飛飛的名字排在中間靠後的地方,他就是想看看,這個一向心高氣傲的少女如何方寸大亂,最好在開竅大典中吵鬧起來才好。只要她吵鬧,必然會讓眾人對她的印象分大減,而這,無關是非對錯。

但是夏飛飛卻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對排隊的結果提出任何質疑。她就好像不知道,她是蠱道理論考試中的第一名,無論如何也應該被排進極靠前的位置那樣。

“嗯,這個小姑娘有兩下子。至少很能沈得住氣。可惜了。”這是商未明最後的結論。

“夏飛飛。”負責維持秩序的長老叫道,這已經是在隊伍中游很靠後的位置了。所有人都對夏飛飛報以同情和詫異的眼光,只有夏飛飛心中在暗自發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啊!所謂上位者的心態,原來也是這般的一致,太好猜了。

夏飛飛終於走進了光罩之中。

夏飛飛雙手結印,按照蠱道理論所授的開竅姿勢盤膝而坐。

星星草所凝結的螢火仿佛嗅到了最愛的味道,它們瘋狂的向夏飛飛眉間空竅鉆了過去,爭先恐後、蜂擁而至,外面水晶石上的元力刻度線也在飛速上漲著。

商未明看的真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個上漲速度,怕是甲類上品?”

然而商未明還來不及為自己的孫女擔心,情況便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元力刻度線突然間停了下來,這個停止的速度,也遠比其他人的快上許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不!還在動!似乎在上下搖擺!現在是在丁類下品的位置搖擺,元海容量五成五。”負責觀察刻度的蠱師大聲說道。

商蕊兒的心,便隨著搖擺的刻度線七上八下。而光罩中的夏飛飛,遇到的情況卻遠比任何人想象的覆雜。

星星草所凝結的螢火仍然是爭先恐後的朝著她眉心之處飛了過去,然而同時也有無數的螢火從她眉心處掙紮著逃出。這些螢火初步擁有自己的神識,夏飛飛聽到它們仿佛在說:

“啊!這裏有一個五絕血脈的小姑娘!看起來很軟很萌的樣子!不行,這是我最愛的味道了,我一定要鉆到她的空竅中去!”

“靠!被騙了!這個小姑娘,她已經不純潔了,她受到汙染了。她是個壞女人!我才不要在元海中和她作伴呢!我要逃出去!”

夏飛飛冷眼旁觀自己周圍的這種變化,一切似曾相識。

——記憶中的少女驚惶的望著爭先恐後從自己眉心逃出的螢火,伸出潔白纖細的手腕想去挽留,然而手指所觸之處,螢火都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飛快的避開。“不要走。”少女只是無力的重覆著這樣的話,卻只能徒勞無功。最後,刻度線上的顯示,標志著少女資質為丁類中品。

……

“哼!”夏飛飛的眼睛中突然爆發出冷厲的寒芒,她幹脆放棄了結印,站起身來,對著身邊密密麻麻的螢火說,“爾等不過是靈智初開之輩,渺小如微塵。你們懂的什麽叫做純潔?什麽叫做汙染嗎?”

“天地萬物秉承陰陽之氣而生。若無雌雄交泰、陰陽調和,世間哪裏來這萬紫千紅、濃妝淡抹的風景,又哪裏來這多姿多彩、無奇不有的萬事萬物?就連爾等,也因陰陽之氣而存在,你們又有什麽資格,鄙視陰陽相合之道?又有什麽立場,說我受到了汙染?”

“一個強者的心,如鉆石般堅硬,如水晶般纖塵不染,不會因為她修煉了什麽功法便產生變化,也不會因為她和什麽人接觸,做了什麽事情而改變。真正受到汙染的,正是毫無主見、人雲亦雲、畫地為牢、愚昧無知的你們啊!”

螢火匯聚成的海洋中產生了一絲極細微的顫動。

一些螢火仿佛在說:“這是什麽歪理邪說!這個女人太壞了!我再也不要見到她!”

然而另外一些螢火卻弱弱的說:“可是我覺得她說的也有一點道理啊。我有點想見她了。要不,暫時呆在她的空竅裏,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還有什麽別的新奇的思想?觸類旁通總是好的。”

——這聲音是極微弱的,然而它畢竟存在著。猶如冬季草原上的一點微弱的火光。

——螢火匯聚成的海洋開始慢慢的躁動,最後,居然醞釀成驚濤駭浪。

——冬季草原上的一點火光漸漸燃了起來,這火勢越來越大。星星之火,終成燎原之勢。

夏飛飛就在光罩中很隨意的站著,她身邊的螢火卻越聚越多,雖然仍然有數不清的螢火似上當受騙了一般,極其委屈的從她空竅中逃出,卻有更多的螢火抱著好奇、試試看的態度重新將她的空竅填滿。空竅中的螢火稠密到一個程度,便凝結成元力水滴,一滴一滴的落下,原本淺淺的元海表面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元海的平面就這樣緩慢的、但是卻堅定的上升著。

一刻鐘的時間終於到了。夏飛飛走出光罩。

寨主商未明眼神覆雜的盯住夏飛飛看了一陣子,卻終於沒有說話。

水晶石的資質刻度線上顯示:夏飛飛的資質為乙類下品,眉心空竅元海容量八成一。凝竅後修為是黃品三級。

“哼。這個成績很一般嘛。山寨中足足有二十多個人排在你前頭呢。”商蕊兒在夏飛飛的背後大聲說道,“別忘了,那個賭你輸了。”

夏飛飛舉步走出了廣場。“幼稚。”她暗地裏對商蕊兒說。

作者有話要說:

9合煉

夏飛飛走進飼蠱室,挑選了一只月光蠱。這是每個經過開竅大典的蠱師都要在第一時間做的。元氣流轉,生生不息,月光蠱能最大限度的捕捉蠱修周圍的元力,將其聚沙成海。

月光蠱,正是荒月山寨的特色蠱蟲,和百蠱界西邊的日光蠱並列為兩大資源類蠱蟲。

夏飛飛進入靜室,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月光蠱微微張開粉色的小翅膀,在眉心空竅的召喚之下,向著元海搖搖晃晃的飛了過去。

夏飛飛分出元力來進行牽引,其中分寸和力度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多時,月光盅就徹底被她煉化,化為元海之上沈浮飄蕩的綠色小花中的一朵。每當夜晚之時,這朵小花便會綻放,其中的月光蠱便會隨著飼主呼吸的節奏自動攝取元力,在不知不覺中加深蠱修的修為。

是以蠱道並不如其他靈修那般,需要日覆一日的枯燥打坐修煉來增加修為,蠱修所要做的事情要有意思的多,便是選擇與自己契合的蠱蟲,然後,日覆一日熟練其使用技巧,通過日常任務和戰鬥磨練心性,打破瓶頸。

當然,蠱修的資質不同,其資源類蠱蟲攝取元力的速度和效率也不盡相同。除此之外,蠱蟲本身的質量和功用、周圍環境的元力濃郁程度,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修煉的效果。譬如說一個蠱修若每天在元石堆裏混,其修為增長必然要比他在元氣稀薄的地方快上很多。

是夜。

夏飛飛居住的屋子裏擺放了兩盆星星草,這是表兄周瑾送給她的開竅禮物。她就閉目端坐在兩盆星星草中間。在她的眉心空竅處,月光蠱勤勞的工作著,一絲絲元氣如紗似霧,慢慢的匯聚到元海之中。

“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竟增加了半成的元力!這比從前被檢測出丁類中品的時候,要快了很多啊!”夏飛飛睜開眼睛,如是想著。

但是這還沒有完。物盡其用向來是夏飛飛的處世原則。

“這個時候也該合煉日月蠱了吧?這樣一來,我的修行速度將會增加一倍!”夏飛飛如是想著,從銀鐲裏取出了那只日月蠱,將心神整個沈浸在空竅之中,小心翼翼,有條不紊。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時間,夏飛飛才再次睜開眼睛。她元海之中那朵載著月光蠱的綠色小花已經變成了深紫色,小花中蠱蟲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

“朝為日光,夜為月色。這日月蠱真是不愧紫色蠱蟲的稱號啊!”夏飛飛坦然站起來,她知道,她元海中的資源類蠱蟲已經發生替換,從此無論是白天黑夜,日月蠱都將最大限度的為她攝取元力,助漲修為。

“只是,在幾百年前的人魔大戰中,高階蠱修紛紛隕落,蠱蟲也失落了很多,以至於現在的百蠱界,突破三轉的蠱師如鳳毛麟角。就連我,到時恐怕也不得不走由蠱修轉練氣士的老路。既然已經有練氣四層的基礎,不若將這玄牝大法繼續練起來,豈不便宜?”夏飛飛如此想著,真個坐在自己床上,擺了個五心向天的姿勢,修煉起玄牝大法來。

一夜光陰轉瞬即逝,夏飛飛一宿沒睡,卻仍然感到神清氣爽,也許,這就是玄牝大法的妙處之一了罷。只是練氣之道,卻是水磨功夫,就連標榜最速成的玄牝大法也不能免俗,除了采陽補陰可以增加修為外,仍要按部就班,勤學不掇。

“離獸神之覺醒只不過還有兩年的時間,屆時整個百蠱界將亂作一團,還是在此之前做好準備工作,提升實力,屆時方能亂中求富貴,分得一杯羹!”

要不,想辦法哄了周瑾的元陽?夏飛飛如是想著,走出房門,下意識的凝望著隔壁的房門,沈默不語。

房門恰好在這個時候打開了,清秀儒雅的少年望著站在門口的少女,驚訝的聲音中掩飾不了喜悅:“表妹,你?”

“哦,我在發呆。”夏飛飛淡定回答,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原本,夏飛飛寄居周家,和表兄比鄰而居,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周瑾卻不願意這麽想。感情總會降低人的判斷能力,周瑾心中滿心都是激動,暗地裏想:難道表妹也對我有意?

夏飛飛何等老練,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卻也不願指正,抱著將錯就錯的態度,和他一起走下樓去。

仍然是在堂屋吃早飯,仍然是舅母申氏嘮嘮叨叨說個不停。不同的是,周財海的眼睛總是若有若無的朝夏飛飛看過來,目光之中滿是疑慮之色。

夏飛飛不動聲色,只是慢慢的吃著自己的那份早餐。

終於還是周財海忍不住開口了:“飛飛,你當真有乙類下品的修為?”

夏飛飛故作天真的睜大著眼睛點點頭:“是啊。雖然比預想的要差些,但是資質這種事情,是上天註定的,實在是難說的很,不是丙類丁類,便是萬幸。”

“據說,開竅大典也可以作弊的。若是攜帶足夠的元石進水晶罩……”周財海試探著說道。除了夏飛飛外,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一個處子之身已失的女子如何能獲得開竅大典中那些頗有靈智的螢火的寵愛?那可是星星草上凝結出的螢火啊!它們已經微有神識,刁鉆古怪,死守原則。起碼應該損失一半才對啊!

“可是那樣的話,起碼需要耗費幾塊中品元石吧。況且修行這個東西,是日積月累方能見成效的。就算作假,難道還能作假一輩子不成?又有誰會閑著沒事幹,為了在開竅大典被別人多誇獎幾句,而浪費這麽多元石呢?”周瑾插嘴說道。他不明白周財海為什麽這麽說,只是純粹的就事論事,提出自己的見解而已。

一塊中品元石少說也可兌換一百塊下品元石,相當於小康之家幾個月的收入。周財海細想也有道理,也就不懷疑夏飛飛了,他把這異象當做是五絕血脈的特殊之處,橫豎五絕血脈對他來說,也實在是無據可考。

“飛飛呀,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啊?”申氏笑瞇瞇的開口了,“乙類資質,在我們山寨,也算很不容易了呢。這樣的女子娶回家去,將來生的孩子若是能沿襲這種資質,或者青出於藍,那可了不得了呢?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開竅大典後,有幾戶人家正在向我打聽你呢。其中有兩個孩子,我看著不錯,資質也好,修為也高,一個是一轉地階,一個是一轉玄階。依我說,不妨先將婚事定下來,待男方突破了二轉,便圓房如何?”

“娘親!你說哪裏話來!”夏飛飛還未開口,周瑾先急著說道,“飛飛剛剛凝竅,若是嫁人,她自個兒的修行課業卻要怎麽辦?”

申氏不以為然的說道:“女孩子家就算自己再強,畢竟也是要嫁人的。不趁著年輕貌美,早早擇定一門親事,難道還一意要等著自己突破二轉修為嗎?那時早熬成了黃臉婆,又有哪個男人肯要?飛飛呀,你務必要聽舅母一句勸,你母親資質高,心氣高,自己修行也爭氣,和妹夫早早突破了二轉,卻不喜安穩,一心只往外面跑,說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結果怎麽樣?出了意外,留下你幾歲大的孩子,還要靠你舅舅幫襯。舅母就和她不一樣,只懂得相夫教子,雖然年輕時候修為不行,受人嘲笑,但是我熬到現在,你舅舅也成器了,你表哥更是到處被人誇獎。現在任誰不讚我有眼光?”

夏飛飛聽著申氏這些陳詞濫調,心中卻直可憐她。

這個心滿意足、洋洋自得的小婦人,恐怕並不清楚自己所為的良人夫君私下裏幹的那些齷蹉事吧?她知道她的丈夫以修煉為借口拒絕和她親熱,只是因為嫌她年老色衰嗎?她知道她的丈夫經常去青樓女子和暗門子那邊鬼混嗎?她知道她的丈夫狼心狗肺到連自家的親外甥女都不放過嗎?

申氏這個愚蠢的女人,這個經常刻薄夏飛飛、當著她的面說周夢雪壞話的女人,固然有其可惡、可恨的一面,然而有的時候,卻也可悲的很。

“舅母言重了。”夏飛飛淡淡說道,“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坐產招夫,重振夏家。因此,不到二轉,我絕對不會考慮婚姻之事。我已立下重誓,還望舅母成全!”

申氏驟然色變,她這個時候才明白,小姑娘平日裏所說的,並非只是年輕氣盛的玩笑話,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到二轉修為不嫁人了,她也是真的在考慮,將來招個女婿上門,拿走被周家保管了那麽久的遺產?申氏終於體會到了周財海一直以來的焦灼:若是夏飛飛如願以償,那麽他們又該怎麽辦?過去的清貧日子,申氏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如果說夏飛飛第一次提出坐產招夫時,申氏尚為她對周瑾無意而欣喜,此時再提出這個話題,申氏的心中,便只剩下焦慮。

“好吧,不嫁人就不嫁人!”周財海終於開口說道,他的心中,甚至還有些竊喜:已嘗過男人滋味的少女,又堅持著不嫁人,那麽到底會便宜哪個,這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嗎?

至於二轉修為,哼,那也要她有那個能耐才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分段。

10黃階

作為一個曾經的上位者,蠻荒境修為至化神期的妖女來說,周財海的心思手腕幼稚的可笑。

夏飛飛看著周財海眼中閃過的光芒,便能猜得出周財海下一步的計劃:無非是限制資源、占用時間而已了!

“可惜了。你有眼不識金鑲玉啊!若是這個時候改變初衷,對我有求必應的話,你自己固然是必死無疑,我卻可饒你妻兒一命,甚至在萬獸之劫中拉他們一把,了卻此段因果。只可惜,你的心性見識格局太小,太計較於一時的利益,這樣必將是自取滅亡啊!”夏飛飛心中暗想。

果然,周財海語鋒一轉,說道:“飛飛你能有這般心氣,自然是好的。妹妹意外早逝,我將你撫養至今,眼看你已經順利凝竅,心中自是歡喜。你既然要坐產招夫,我自然不會攔你。你現在好說歹說也是一轉蠱師了,有族裏每月為你發放三塊元石,足夠修煉。趁著凝竅成功,你更應該搬出去住,將夏家的名號早早亮出來才好,免得他人會錯了意,表錯了情,反倒不美。”

申氏聽了心中一喜,暗自稱意。周瑾卻大驚失色,叫道:“父親!這怎麽行!”

周財海轉過頭來,看著他慢吞吞的說:“怎地不行?你年紀也漸漸大了,飛飛又有這般志向,更應該懂得避諱才是。表兄妹隔墻而居,畢竟容易招人閑話。如今學堂之中,謠言傳你和飛飛是一對兒的,恐怕不少吧?你自謂無愧於心,卻讓飛飛何以自處?以後招婿之時,若是因為這些閑話,影響了你妹妹的大事,豈不遺憾?何況你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齡了。”

“父親!”周瑾滿面通紅,猶豫再三,畢竟還是不顧申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將心中顧慮說了出來,“飛飛剛入一轉,元石怕是消耗極大,此時更應該加以支援才對,怎能在這個時候趕她出家門,豈不是影響了她修煉的速度?”

周財海面上含笑,搖頭說道:“非也非也。你自幼喜讀聖賢書,自謂君子,難道你眼中的父親,竟是這般卑鄙小人不成?飛飛修煉所需,自然還有我來供應,這點不會因她搬出周家而變化。此外,我已為她覓得精舍一座,此處元氣濃郁,有助於她修行。”

周瑾仍然疑惑道:“可是精舍月租不菲……”

周財海昂然道:“難道我還會向飛飛要錢不成?”

申氏聽了這句話,臉色猛然沈了下來。

待到夏飛飛跟著周財海到了那所謂的精舍之處,終於確認了周財海的想法:這廝竟然存了金屋藏嬌的心思!這精舍倒的確如周財海所說,元氣較為濃郁,可是左鄰右舍,盡是一些暗地裏從事皮肉生意的女子。整日在這種環境下,如何安心修煉?

不過——“付這麽一點租金便想包了我,舅舅啊,不得不說您真是太天真了。”

夏飛飛已經知道,周財海明面上說的慷慨,但此後想從他手中得到修煉用的元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些售價昂貴的攻擊類蠱蟲當然更不要想了。

但那又如何?大不了去野外尋野生蠱蟲,又不是什麽難事。在記憶中,荒月山寨的西面荊棘嶺上便生長著一只野生蠱蟲——血棘蠱。除此之外,還有山寨中發布的任務,若是順利完成,獲得一定積分,也可換得蠱蟲。

“我現在去荊棘嶺還太過危險,不過在山寨中,老老實實的做幾天任務?”

微雨朦朧,柔和的風裏也帶著濃濃的潮濕的氣息。

夏飛飛舉著油布傘在山寨中走著。清麗無雙的少女緩緩而行,布裙飄飄,一路上收獲多少年輕人驚艷的眼神。

螻蟻。一群只知道關註皮相的螻蟻。夏飛飛如此想著,面上卻不露一點聲色,只是來到內務殿前,望著發布任務的水幕蠱出神。

水幕蠱。一階蠱蟲。可隨飼主心意,在水幕上顯示文字或者圖象。其水幕大小由飼主修為決定。

使用水幕蠱的那名蠱師顯然修為不錯,放出的水幕足有一層房子那麽高,上面密密麻麻顯示的都是各種任務。時不時有山寨中蠱師和他交談,領取號牌,那蠱師便立時將任務後標明“已領取”字樣。

夏飛飛仰頭望去,水幕最上方的是尚未領取的任務,足有幾百條。

“小姑娘,是不是想領冒險任務啊?那你可要組隊才好,畢竟,一個優秀的團隊,才是任務成功的保障。”旁邊有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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